“王爷。”
“王将军,本王说过此事已定,你休得多言。再大的难本王也得走这一遭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听懂了吗?听懂了就给本王让开。”
“……”
“滚开!”
“……王爷,您知道的,我不会走的。有我在您出不了这个门。”
“你……师弟,我再问你一遍……你让是不让?”
“师兄……你知道我不会让的!”
“王昊楠!你可知我这次前去是为了什么?澧县二十万百姓等着我,我不过去他们都要受劫难!师父总说要心怀天下苍生!可你呢!你记住了吗!我就算是死在那,我也得去!”
“可天下苍生又不只有你一个人抗!他高高在上,他就心联苍生了?他派你去就是想让你死!”
“你住嘴!皇家之事岂是你能言!”
“张仲元!你心心念念天下苍生!你有没有顾及自己!是师父说的对,天下苍生最重要!可你要死了,苍生于我就是狗屁!”
“你混蛋!王昊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!”
“师兄,来吧。打死我,从这走出去。或者,留在这里。
仲元,我自从跟了你,就没想过善终。
我心小,只荣得你。
去他妈的天下苍生。”
张仲元拂袖而去,把门摔得嘭响。
王昊楠长叹一口气,他刚才几乎动摇。那人几乎占了半张脸的眼睛里分明是红透了的,仰着头看他,露出一截脖子,筋骨分明。
哪里还有当年山上那圆滚滚的样子。
临走之前,师父跟他说,仲元太过重情,他会是个好王爷,却不是个好侣人,想得太多,是会害了自己的。
王昊楠摸着腰间那把佩剑,是张仲元当年寻了半年才得到的玄铁,亲手刻了剑柄送给他的,知他习惯还做长了半寸,是刚好拔剑的长度。
房里穿出一阵狼藉声,想必是那人正在拆房,重物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王昊楠靠着门,透着雕花的窗看他。
这本是他用来和师兄一起住的地方,半年前就开始置办家具。
橱是张仲元最喜欢的梨花木,床是雕了祥云纹的。
小时候张仲元特别喜欢的那半只赝品瓷,他也托人高价拍下了原品,就摆在玄关显眼的地方。
墙上的字画是那隐居诗人的真迹,为了这幅画他去山里陪那老头下了一个月的棋。
桌上那柄壶,是前年突厥的贡品。一共就两套,一套被圣上赐给了张仲元,满城人无不知这位王爷爱极了这壶。于是他拼了命地去达军功,求了这套壶。
砸就砸吧,无所谓了。
人在就好。
屋里,张仲元砸累了。靠在橱边上开始喘息,眼眶里的热度也就没减下来。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人与他这般置气。
手上被破碎的瓷器砸出了一道口子,暗红的血成股地流下来。
张仲元把手举起来,盯着血往下滴,倒是出了神,盯着地上的瓷片,半晌,想起了这个花纹。
他伸手去握住了那片碎瓷片,稀碎的边缘磨得他手发疼。
他终于哭了出来,把头埋进了衣服里,双手抱着头,眼泪活着血一起朝下流。